玖章 搏命
從來沒有想過，自己會碰上這種事。 不，正確的說，最近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太多了，多到難以想像，多到難以歸類。 兩個月以前，我不過就是個，平凡，不起眼，一介普通女子高中生。 而現在的我，卻成為了吃人的惡鬼，背負著數十條人命，但又矛盾至極的，為了保護慘死在我手下的被害者遺孤，而與一頭逃離動物園的成年老虎搏命對持。 如果說真的有神，那他在我身上真是開了天大的玩笑...... 牠一面發出低鳴，緩步從樹林中走出。 直到現在我才看見牠的全貌，以前不是沒從電視上看過老虎，但我總是認為牠們不過是體型較大的貓科動物罷了。 現在我才深刻體認到，知識與現實的差距究竟有多麼大。 當你終於了解到自己現在面對的敵手，他『全身上下的進化目的，都是為了獵捕你。』時，我現在終於有點了解之前被我當成獵物的受害者們的心情...... 充滿爆發力的肌肉組織，尖牙，利爪，恐怖的咬合力，破壞力，天生就是完美的獵人。 所以現在我該怎麼辦才好？ 慌慌張張的不是辦法，在這種狀況下我竟然意外的非常冷靜，自己身上的傷口雖然還是很痛，但我卻一點也不介意，應該是說，我發覺自己的忍耐神經已經非常人所能及，這應該也得歸功於那顆石子吧，讓我在這種情況下依舊能冷靜思考。 我看著那頭老虎，起先我以為牠會直接撲過來，但我發覺牠似乎有什麼顧慮，老虎目不轉睛的盯著我懷中的綠，這讓我感到意外。 雖然我不知道是為了什麼，綠對這隻老虎來說顯然有特別的意義。 「......呸。」 我吐掉自己的右臂，縱使只有一部分，人體還是很沉重的，我的下顎已經開始發酸了，況且這樣會阻礙我說話。 「綠，告訴姊姊，你們以前認識嗎？」 在我懷中的綠搖搖頭，的確這個可能性實在太低了，但那又是為了什麼？ 我迅速的思考了幾個可能性，但又以更快速的速度否決掉了，目前的情況應該也不太適合慢慢追究原因，我得思考能否利用這個要素來令我們脫離險境的可能。 直接帶著綠拔腿就跑的可能性可以直接否決了，我可沒有自負到認為自己能夠在深夜中的樹林，跟叢林之王比賽跑馬拉松還能獲勝的地步。 那，依我現在的狀況來看，用肉體戰勝的可能性呢？ ......微忽其微，簡單明瞭的答案。 早知道就把那本：「就算是女子高中生，也能夠輕易戰勝老虎的方法。」買下來就好了，可惜似乎沒有人寫過這種東西。 於是問題回到了原點，我與那頭老虎依舊僵持不下，很明顯的牠已經快要失去耐性，但我需要爭取更多時間來依靠強大的自我治癒能力治療傷口。 很難堪的，現在的情況說明白點，就是來救綠的我，現在卻反而得靠綠來獲得喘息的空間。 如果不是我『搳持』著綠，現在的我可能已經躺在地上，成為報紙上常常出現的馬賽克照片集一員了。 那，既然如此，牠這麼顧慮綠的安危，那我是不是可以就這樣帶著綠，慢慢走出森林呢？ 「吼！」 這傢伙似乎已經完全失去耐性，我看見牠擺出備戰的架式，一附隨時會撲上來的樣子。 我該賭嗎？ 我該賭它只是虛張聲勢，不會害怕傷害綠而真的攻擊我們，而依照原本的想法，帶著綠就這樣逃出森林？ 「吼喔喔喔......」 我再度與牠對視。 然後，下定決心。 不，結論依舊不成立，畢竟對方的情報實在太少，除了幾天之前的新聞之外我對牠幾乎一無所知，又怎麼要去判斷剛才的猜測是真的呢？ 我不能拿綠的安危開玩笑，既然如此，那就只剩下最後一個方法了。 「綠，你的腳還是很痛嗎？」 輕輕的把綠放下，我拍拍他臉上的灰塵。 「嗯，腳踝的地方還是有一點痛。」 綠一臉疑惑，但還是老實的回答我的問題。 「可以走嗎？勉強一點的話。」 「應該可以，走起來沒有想像中這麼痛呢。」 「那很好，綠，你仔細聽我說......」 「嗯......？」 深吸一口氣，我盡量緩和自己的說話語氣，因為我不想讓綠察覺，這可能是我跟他說的最後一句話了，而我也從來沒有想過，這句三流電影時常出現的經典台詞，我竟然也會有說出口的一天。 「有看到嗎，那個方向的亮光？很好，你看到了，那麼......」 我用左手指向六祭山的出口，那裡是市集的方向，也是綠回家的方向。 「等等我會叫你快跑，你就朝那個方向去，記得千萬不要回頭，好嗎？」 「咦！我不......」 我用食指遮住綠的嘴唇，縱使知道現在的我應該是披頭散髮，臉上滿是血污跟泥垢，我還是盡力擺出最好的笑容，至少最後，我想讓綠對我留下的印象是笑著的。 「乖，聽姊姊的，記得回家之後要帶人來救姊姊喔。」 此時我已經聽見旁邊某個重物，準備起步衝刺而在草地上發出的摩擦聲。 「快跑！」 我把綠轉像六祭山的出口，用力的把他推出去，然後在也不去看他，同時我拾起地上的右手臂，直直的奔向那頭老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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