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深了,安靜的樓道裏,只剩下飛蛾撲打著燈泡發出的哧哧聲。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從底樓傳來,慢慢走上了天臺。一個清秀的背影靜靜的站在天臺的邊緣,她手裏緊緊的攥著那張化驗單,毅然邁出了那一步……
……
畢業的這一天終於來了,張雅在宿舍裏一邊忙著收拾行李,一邊等著哥哥來接她。想到自己終於可以自力更生,張雅心中無比的欣喜。
“不好意思,我來晚了!”張盛氣喘籲籲的站在門口。
“哎,大家都搬走了,就你還好意思把你妹妹留在這兒。”張雅假裝埋怨著。
“呵呵,東西都收拾好了?”張盛走進宿舍。
“難道等你來啊?”張雅繼續埋怨著。
“你們女生宿舍原來也這麽亂啊!”張盛環顧著四周。
“拜托!今天搬宿舍好不好!”張雅低頭忙碌的裝著東西。
“咦!你哪是最後一個啊?這不是還有一個沒搬呢?”張盛回過頭,看見門邊的一個床鋪上,被褥還好好的放著。
“她嘛,我也不知道怎麽沒來收拾。”張雅擡起頭來看了下,又繼續收拾自己的行李。
張盛好奇的走了過去,隨手從書桌上拿起一個相框。照片上是一個很清秀的女生,手腕上戴著一塊黑色的手表。張勝心中猛的一驚,嚇的往後退了幾步。
“哎呀!你踩我幹嘛?”張雅狠狠的看著退過來的哥哥。
張盛呆呆的站在那,半天沒緩過神來。
“你沒事吧?臉色這麽難看。”張雅推了推哥哥。
“沒……沒事!你這個同學……她……”張盛突然有些口不擇言。
“噢!你是不是看人家漂亮,有什麽想法了?”張雅看見了書桌上被碰翻的相框。
“沒有,我只是好奇而已。”張盛極力掩飾著自己內心的恐慌。
“我們幾個室友對她也不了解。她轉學過來一年,一直很孤僻,沒事的時候她就一個人坐在床邊看著一塊手表。”張雅一邊述說著,一邊繼續收拾著。
“什麽表?”張盛急切的問。
“就是照片上的那塊啊!你還說對她沒意思,連自己的妹妹都撂下不管了,問東問西的!”張雅生氣的瞪著哥哥。
“她……她叫什麽名字?”張盛目不轉睛的看著那張相片。
“呂思辰。”張雅不耐煩的回答著。
聽到這個名字,張盛再也不敢問下去了,他害怕還會得到什麽可怕的答案。他不相信有這麽巧合的事——那張臉,那塊表,那個名字,符合這一切的這個女人在兩年前就應該死去了才對……
傍晚,忙了一天的張盛開著車駛回住所。這一天,他一直都神情恍惚的,兩年前的回憶在腦海裏此起彼伏。一想起思辰,張盛的心裏就無比的糾結。他挽起袖子,手腕上的那塊表又讓他想起了曾經那段美好的日子。那時他們是多麽令人羨慕的一對,朝夕相處,形影不離。大二時,兩人一起打工賺錢,買下了這對情侶表。可後來,他突然得知,思辰懷孕了。那時,他有點不知所措,他開始害怕被拖累。慌亂之間,他錯誤的向思辰提出了分手。於是那晚,這個脆弱的女人悄無聲息的從宿舍的天臺上跳了下來……
眼淚不知不覺蔓延開來,內疚和虧欠讓張盛沒有力氣再開下去。他把車子停到了路旁,試著讓自己平靜下來。突然,他看見儀表盤上有一個信封,他好奇的拿了起來,只見上面的署名“呂思辰”。張盛害怕的把信封丟到了一邊,愧疚一下子變成了恐懼。他深吸了口氣,撿起那個信封,慢慢取出了裏面的東西。那是一張陳舊的沾滿血的化驗單,那是兩年前思辰哭著給他看的孕檢化驗單。張盛猛的感到頭皮發麻,癱靠在駕駛座上。
後視鏡裏,他呆呆的看見一輛車慢慢駛到自己旁邊,車窗慢慢的降下來。昏暗的燈光下,一張清秀的臉被模糊的血跡遮去了一半,靜靜的對他微笑著,緩緩的露出手腕上的手表……
……
夜深了,張雅一個人走上了天臺,一個清秀的背影正在等她。
“我哥住進醫院了,醫生說他驚嚇過度,沒什麽大礙。”張雅顯得有些焦慮。
那個人沒有說話,繼續抽著煙。
“呂峰!我是聽了你妹妹的故事,才答應你去嚇唬我哥哥。宿舍那張照片我放了,車裏的那個信封我放了,戲我也演了。為什麽你還要假扮你妹妹開車去嚇他呢?我哥差點就……”張雅顯得有些激動。
“我怎麽會殺你哥哥呢,他對妹妹這麽好的。你別這麽激動,這樣對你肚子裏的孩子可不好啊。”呂峰把手放在張雅肩膀上。
“才一個月而已,你也不用這麽擔心。你不傷害我哥我就放心了,這事就到此為止,好嗎?”張雅摟住呂峰的腰,慢慢靠在他身上。
“小雅,咱們分手吧!”呂峰冷冷的說著。
“你……你說什麽!”張雅猛的往後退了幾步。
“兩年前,你哥應該也是這麽對我妹妹這麽說的。她也一樣懷了一個月的身孕,她當時的感受,你現在應該很清楚吧。”呂峰背對著張雅,點起一根煙。
“峰,你是在和我開玩笑吧?”張雅極力安慰著自己。
“兩年前,我本想殺了你哥為我妹妹報仇,可是我看到他還依舊戴著那塊表,我知道他心裏一直藏著愧疚,如果殺了他,不但不能讓他痛苦,可能還是幫他解脫。”呂峰猛吸了一口煙。
“可這一切和我無關!為什麽要利用我!”張雅癱坐在地上,感到一陣陣的惡心。
“因為後來,我發現原來你哥和我一樣,都是那麽的愛護自己的妹妹。我想他一定可以理解我失去妹妹的心痛,所以我一直等,等到你懷孕,等到你和我妹妹那時一樣。我就可以把相同的痛苦還給你哥,就在現在!”呂峰猛的轉過頭來,狠狠的看著張雅,慢慢向她靠近。
“不……”張雅站起身來,害怕的向後退著。
“你好象我妹妹兩年前的樣子啊!”呂峰冷冷的說著,眼角卻滴下了眼淚。
張雅驚慌失措的後退著,突然腳下一踩空,從天臺跌落下去。
“只可惜,你是失足,她是自殺。不過你們都是太傻……”
呂峰擦去眼角的淚痕,平靜的離開天台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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